《闽产录异》重笔武夷茶

清人郭柏苍《闽产录异》重笔记录了福建的茶叶，而武夷茶又是重中之重。

郭柏苍（1815-1890），字蒹秋，号梦鸯藤馆主人，清侯官（今福州）人，道光二十年（1840）中举，曾任县学训导，北洋军政事堂参议，内阁中书及主事。他精于天文地理，又爱好乡邦掌故，勤于著书，文章多收入《郭氏丛刻》。他于丙戌年（1886）编就的《闽产录异》，是一部广录福建特产的珍贵书籍，为后人研究福建特产提供了重要资料，被史志学者奉为珍本。

《闽产录异》共六卷，分为谷属、货属、蔬属、草属、药属、木属、竹属、藤属、花属、草属、毛属、羽属、鳞属、虫属等，计有200多种，大都是前人没记录或记录不清楚的。所以他在自序中说，过去有的物产“各郡县志遂互相抄袭，无其物也亦记其名”。因此他在记录时，不是据前人所记搬抄，或推断，而是细致地核对，认真分类归卷。他在自序中说“苍之所录不臆断，不求文书成分类，以便探讨”。

《闽产录异》在记录福建主要及稀有物产时，特别在首卷“货属“中就重笔记录了福建的茶叶，其中武夷茶则为重点。他开笔写道：“闽诸郡皆产茶，以武夷为最”。郭柏苍作文时间大约在光绪前期，此时已是武夷茶的黄金时代，武夷所产的岩茶（后所说乌龙茶）已成饮者追求的佳品。而星村一带产制的小种红茶，已大量出口欧美。这种情景，“居芝城（今建瓯市区）十年”的郭柏苍耳闻目睹，所以录之也详。他当时见到“武夷寺僧多晋江人，以茶坪为业”。说明岩上之茶多为寺庙所有，这与《武夷山志》所记相符。

《闽产录异》载：岩中所产之品“奇种”，为最佳之品，次为“名种”“小种”，稍次者为“次香”，此茶有加入栀子花，再次者为“拣焙”，最粗者统为“岩片”。还有取嫩芽，以指头入锅逐叶卷之，成形干燥，名“工夫茶”，价昂。笔者推测，此“工夫茶”似绿茶，和后来人记录、潮汕人所时尚的高火“工夫茶”制法不一样。所以说即使同一名称的茶品，古今在制作工艺上也存差别，自然茶品的风格也不同。

郭柏苍在《闽产录异》记曰：“铁罗汉、坠柳条皆宋树，又仅一株，年产少许，无可价值”。说明武夷山的珍贵名丛，在当时就名声大振，为富家所追逐，达到“无可价值”之地步。看来比当今拍卖出天价的茶王大红袍，还高一筹，因为它无价可言。

郭柏苍对武夷岩茶的药性也作有评述，他写道：“凡茶，他郡产者性微寒，武夷九十九岩产者性独温。”他分析其原因是：“岩皆特拔挺立，凡风日雨露无一息之，背水泉甘洁又胜他山，草且芳烈，何况茗柯。”笔者认为，只从优良的生态环境分析，是不够全面的，还有制作工艺之差别，这也是关键之一。

郭柏苍还记录了瓯宁（今建瓯市和建阳部分地区）产茶历史。后则说及福宁府（今闽东一带）各县之茶品，曰：有绿雪芽，绿头春，而白琳、福安的松萝，以支提所产为最；福州鼓山产“半山茶”，虽风味极佳，其价却甚廉。侯官之凤冈、九峰山、林洋、华峰，长乐之蟹谷，福清之灵石，永福之名山室、方广岩，连江之美肇、石门皆产佳茗。郭柏苍分析以上产地之茶品质优异主要是这些产地“其山水泉甘洁特异他处”。

当时因茶价飞涨，各处开荒扩种，而生态遭殃。郭柏苍记曰：“道光甲辰冬，英国始由城外入居乌石山之积翠寺，以后各郡伐木为茶坪，且废赠田种茶取利，闽中自此米薪倍贵，木料杂植也因之而缺。”这种无序的开荒种茶，严重地破坏了生态环境，历史教训当引以为戒。由于当时武夷茶价高，夷人难以望其项背。文曰：“‘北苑’等而下之，皆市于夷；独武夷价翔，夷人恐耗气侵精，不敢捆载。”武夷岩茶品质之优由此可证。

郭柏苍的记录中有几点好似没写清楚，让今人产生疑惑。如郭柏苍写道：“武夷寺僧多晋江人，以茶坪为业，每订泉州人为茶师，清明后谷雨前后采茶者万余人。”但那时的做茶者已大多是内迁到江西广信府之上饶、铅山县的闽南人后裔，实际上是江西人。这些在上饶等县地方志史及移民的宗谱中都有记载。从郭柏苍所记录的：采茶人也有来自江西的。这也可以佐证郭柏苍那时可能听到茶工们讲闽南话，就认为他们来自泉州、晋江一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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