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瑞在延平｜恰似青竹

本文刊发于《闽北日报》2024年8月13日第七版

我踏入了一片竹林。

一棵青竹，挺拔坚韧，任风雨侵扰，任岁月腐蚀，屹立不倒，刚正不阿。

于时光的长河中漫溯，海瑞，布衣出身，幼时丧父，不知是受先人“耸廉勤之节，塞贪竞之门”的润泽，还是看到朝廷贪迂之风盛行，少年初入私塾，便立下为官廉洁，严惩污吏之志。

海瑞怀揣这个志向，刻苦好学，天赋过人，稍知识即欲学为圣贤，至二十又六，得“道学先生”之称。

三十五岁时，海瑞参加乡试，以《治黎策》高中举人，却两次落榜会试，遂放弃科举，前往福建延平府南平县担任教谕。

为师·以身作则

一竹挺拔，助万笋破土。

至县学，却见学风散漫，不由痛心，遂成《教约》，以正生员操守。他深知教谕虽小，却意义重大，在《兴革条例》中坦言：“教官掌一邑之教，门下皆凡民之秀，所事事比俗吏簿书词讼不同。师道立，善人必多矣。于以推之，功效不浅。”只有老师立下德行标杆，才能培养出德才兼备的君子，成为对社会有益之人。

海瑞严师自处，律己律人，力正教师收礼等不正之风，于明伦堂明令禁止跪拜礼，为人师表之地，若于此下跪，何以正己，何以正人？督学至府，海瑞携人前去接见，随行二位副手已跪地行礼，海瑞却只拱手作长揖。督学官一惊，便责备：“看这三人，真像一个山笔架！”面对督学官的责问，海瑞冒着被罢官的风险，义正词严——“明伦堂是讲经授史，教学风俗，传孔圣贤的神圣之地，在明伦堂不可下跪。”海瑞认为为人师表，当为学生树立高尚形象，才可以培养出德行高尚的人才。正因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，使海瑞险些归乡耕田，这件事也得以远近相传，“山笔架”的称谓也就此传开。

授学·立德树人

一竹耸立，携万笋成长。

虽为官，却依旧生活简朴，食糙米，着布袍，无奢靡之享，两袖清风，禁止徇私受贿，以身作则，以不贪为宝，以廉慎为师。

任教谕期间，海瑞注重道德教育，海瑞引用《礼记》，告诫生员“博学之，审问之，慎思之，明辨之，笃行之”，学来的知识须目的清晰地询问老师，周全地思考，形成清晰的判断力，最后将学得的知识加以实践，达成知行合一，如此才能德才兼备，成为有益百姓的好官。在作文章上，海瑞反对八股文的生搬硬套，“文也，所以写吾意也”。强调流露出作者真实的情感抑或见解，不可只是讲墨章卷，循规蹈矩。同时，海瑞教育学生需善于自重，言谈举止要以礼教与道德为标准，将贤德烙印在每一位学生的心脏，使礼仪深入每一位学生的骨髓。

为人·心系苍生

一竹化霖，致万象茁壮。

海瑞身在县学，却依旧心系苍生，“商霖散满焦枯发，野色新添万里青。”培养出了一批批人才，未来将要为国家，为社会，为百姓尽心尽力，正如甘霖浇灌，使焦枯的植物重新鲜活碧绿，多么激动人心的图景！

“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”，是一种荣幸，更是一种责任与使命，培养出的人才，正是国家未来的中流砥柱。海瑞于《兴革条例》中慨叹：“中流砥柱无其人，俗之所以日流而莫可止有由也。”若国家没有中流砥柱，处境便会因无人遏止而日渐恶化。因此，海瑞为嫡子取名中砥，体现的不仅是他对孩子的期望，更是他为国效力的人生理想。

海瑞的贡献远不止教书育人，驿传是供使臣官吏出巡，管理诏书文件往来的交通机构。海瑞了解到当时的驿传为百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，便作《驿传议》等文章，直言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——“支应之苦，有因之投溪，因之自缢，破家亡产，比比皆然。”要求裁革驿传之弊。但地方官员对此不闻不问，“坐视人之困苦衰疲，立有死亡而莫之救”。海瑞便批判地位高的人“不能克己，私贪成习”。倘若这种恶习成风，便会使朝廷当局失去抵抗外患的能力，为此深感忧虑，不平而感慨：“万一倭奴压境，变出不测，尚可望为民一御侮耶！”

海瑞于延平任教谕四年余，深受百姓爱戴，事迹为后人所流传，被尊称为“海青天”，他诠释了何谓不忘初心，坚守本意。只有不贪为宝，廉慎为师，方可远行。

那一根坚竹，耸立，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！无数竹笋正蜕变为新竹，描绘着生机无限的未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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